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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唱片唱词考订
杨小楼

杨小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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恶虎村

【1936年胜利唱片4面】

杨小楼饰黄天霸、刘砚亭饰王栋、王福山饰王梁、刘砚亭饰濮天雕、耿永清京胡、鲍桂山司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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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头段)


 黄天霸:[西皮散板]离了扬州江都县,
 梁、栋:[西皮散板]哪有绿林乐安然。
 黄天霸:(白)咳!
 王 梁:(白)我说这个老兄弟,你走了这么一道儿了。你净咳声叹气的,直闹了我这么一身的毛病。
 王 栋:(白)贤弟莫非思念施县尊不成?
 黄天霸:(白)非是小弟思念县尊。想施县尊奉旨进京,必然打从恶虎村经过,想那恶虎村乃是濮、武二位把守,县尊若是遇见他们,只恐性命有些难保。
 王 梁:(白)你又来了不是!常言说得好:不做他人的官,不受他人的管。他做他的官,咱们原归咱们的绿林。有道是:各扫门前雪,休管他人的瓦上霜,我说兄弟!
 黄天霸:(白)话虽如此,你我弟兄,跟随县尊多年,眼睁睁他身入虎口,你我弟兄不救,绿林闻知,道你我,呃!就不义了。
 王 梁:(白)这话可就难说了。
 王 栋:(白)贤弟,你我弟兄三人,勒转马头,保那施县尊过了恶虎村,原归绿林,你意如何?
 黄天霸:(白)这个?
 王 梁:(白)什么这个主意这就对了你的劲儿了吧?
 黄天霸:(白)嗯,言之有理。马上加鞭!
     [西皮散板]豪杰马上紧加鞭,
 栋、梁:[西皮散板]好似欢龙扑云端。
 黄天霸:(白)二位仁兄。
 王 栋:(白)贤弟。
 黄天霸:(白)哪里有喊杀之声?
 栋、梁:(白)下马登高一望。
 黄天霸:(白)登高一望!

(二段)


        二位哥与此人不相认吗?
 濮、武:(白)不相认。
 黄天霸:(白)江湖人称神弹子李堃。
 濮天雕:(白)原来是李五爷。
 黄天霸:(白)李五爷此二位不相识?
 李 堃:(白)不相识。
 黄天霸:(白)小弟结拜好友濮天雕、武天虬,大家见过。
 李 堃:(白)原来是濮、武二位。
 濮天雕:(白)原来是李五爷,我弟兄莽撞了。
 李 堃:(白)岂敢。
 王 栋:(白)嗯哼!
 濮天雕:(白)贤弟,此二位?
 黄天霸:(白)小弟同衙伙伴王氏弟兄,二位哥!
 栋、梁:(白)贤弟!
 黄天霸:(白)见过濮、武二位。
 栋、梁:(白)遵命。
 王 栋:(白)原来是濮爷。
 濮天雕:(白)然。
 王 梁:(白)原来是武爷。
 武天虬:(白)然。
 王 梁:(白)久闻江南四霸天,可有你们二位在内?
 濮天雕:(白)有俺弟兄在内。
 王 梁:(白)久仰了,久仰的我可了不得了。
 濮天雕:(白)夸奖了。
 李 堃:(白)告辞!
 濮天雕:(白)请到庄中待茶。
 李 堃:(白)松林还有车辆。
 濮天雕:(白)俺弟兄护送一程。
 武天虬:(白)着啊!
 李 堃:(白)且慢,只要二位不劫夺俺的车辆,想前面那些毛……
 (众):(白)呃!
 黄天霸:(白)言重了,相逢不必多开口。
 (众):(白)将来俱是一会人。
 王 梁:(白)我弟兄二人也要告辞。
 濮天雕:(白)请到庄中待茶。
 王 梁:(白)陪伴李五爷。
 武天虬:(白)恕不久留。
 (众):(白)请!
 濮天雕:(白)贤弟打从哪道而来?
 黄天霸:(白)小弟么,呃,打从江都县而来。
 濮天雕:(白)要往何方而去?
 黄天霸:(白)这个?这?嗯,今日乃二哥寿诞之期,小弟特来拜寿。
 武天虬:(白)贤弟,二哥的寿诞你还记得?
 黄天霸:(白)三哥说哪里话来,自家弟兄焉有不记得的道理?
 武天虬:(白)记得就好,二哥你受他一拜。
 黄天霸:(白)二哥请上,小弟拜寿。
 濮天雕:(白)贤弟免了吧,
 黄天霸:(白)当有一拜。二位仁兄!
 濮天雕:(白)贤弟。
 黄天霸:(白)我那二位嫂嫂身体康健吗?
 武天虬:(白)你那二位嫂嫂……
 濮天雕:(白)呃!你二位嫂嫂她们病了。
 黄天霸:(白)哦! 哦,但不知得何病症?
 武天虬:(白)得的是……
 濮天雕:(白)得的乃是伤寒病。
 黄天霸:(白)伤寒病症?小弟进内探望。
 濮天雕:(白)且慢,你二位嫂嫂病了,你就改日再见。
 黄天霸:(白)是啊,小弟还有公务在身,如此改日再来相见。
 濮天雕:(白)贤弟,你有公务在身。
 武天虬:(白)是是是。
 濮天雕:(白)你我弟兄改日再见,请!
 武天虬:(白)改日再见。
 黄天霸:(白)啊!俺今此来偏偏不凑巧,二位嫂嫂她又病了。如此次日再来相见,改日再来……啊?我那二位仁兄往常见俺情同骨肉,今日见俺,他、他、他为何冷淡而去?嗯,其中必有缘故,赶上问明白了再走。二位仁兄慢走,小弟来也!

(三段)


        二位仁兄慢走,小弟来也!
 濮天雕:(白)贤弟,你又赶来作甚?
 黄天霸:(白)非是小弟赶来,既然到庄,不进内问安,我那二位嫂嫂情性高傲,降下罪来哪个担待呀?
 濮天雕:(白)嗯?有愚兄替你担待。
 黄天霸:(白)哦,二哥替小弟担特。
 濮天雕:(白)替你担待。
 黄天霸:(白)当面谢过。
 濮天雕:(白)不要谢了。
 黄天霸:(白)三哥!
 武天虬:(白)做什么?
 黄天霸:(白)我那二位嫂嫂到底是得何病症?
 武天虬:(白)没告诉你发疟子吗?
 黄天霸:(白)啊?
 濮天雕:(白)呃!
 黄天霸:(白)伤寒病症怎么又是疟子了?
 濮天雕:(白)贤弟,她是伤寒病啊又转了疟子了。
 黄天霸:(白)哦,伤寒也罢,疟子也罢,难道就不容小弟相见吗?
 濮、武:(白)呃,这个?
 家 丁:(白)回禀二位庄主的话,二位主母的病她好了。
 濮天雕:(白)好了?起过了。
 濮、武:(白)你二位嫂嫂病体好了,你就不用见了。
 黄天霸:(白)哦,方才病了么不用见了?
 濮、武:(白)不用见了。
 黄天霸:(白)如今痊愈了么也不用见了?
 濮天雕:(白)越发地不用见了。
 黄天霸:(白)哈哈哈哈!俺今此来,是一定要面见我那二位嫂嫂。
 濮天雕:(白)你要见?
 黄天霸:(白)呃,二位嫂嫂见定了!
 濮天雕:(白)就见。
 黄天霸:(白)呃呃呃,二哥,这做什么?
 濮天雕:(白)我叫他准备酒宴。
 黄天霸:(白)自家弟兄何必如……呃呃,三哥这又做什么?
 濮、武:(白)你我弟兄缓缓而行。
 黄天霸:(白)二位仁兄请!二位哥,好大的庄院呐!
 濮天雕:(白)窄小之地。
 黄天霸:(白)树木尽都长成林了。
 濮天雕:(白)这树木俱是你三哥亲自栽种的。
 黄天霸:(白)三哥在绿林之中可算能干之人呐!
 武天虬:(白)贤弟夸奖了。
 黄天霸:(白)二位仁兄请!
 濮、武:(白)贤弟请。
 黄天霸:(白)前面是什么庙宇?
 濮天雕:(白)乃是三义庙。
 黄天霸:(白)何为三义庙?
 濮天雕:(白)供的是刘、关、张。
 黄天霸:(白)可有赵四将军在内?
 濮天雕:(白)呃?无有。
 黄天霸:(白)令人可恨!
 濮天雕:(白)贤弟恨者何来?
 黄天霸:(白)赵四将军在长坂坡前舍死忘生,救了幼主性命,况且又有十大汗马功劳,如今他三人在此受尽香火,把赵四将军忘怀,岂不令人可恨呐!
 濮天雕:(白)前人做事,后人修庙,与他三人无干。
 黄天霸:(白)你我弟兄好有一比。
 濮天雕:(白)比作何来?
 黄天霸:(白)好比刘、关、张。
 濮天雕:(白)怎敢比得?
 黄天霸:(白)把小弟么,就单单忘怀了。
 濮天雕:(白)我弟兄也是时常挂念贤弟你。
 黄天霸:(白)小弟时常思念二位仁兄。
 濮天雕:(白)如此说来,彼此?
 黄天霸:(白)一样!
 (众):(白)啊哈哈哈……

(四段)


 王 栋:(白)有请李五爷!
 栋、梁:(白)庄中之事怎么样了?
 黄天霸:(白)列位呀!
     [西皮摇板]自古道人心揣诡计,
          临行之时两诧异。
 王 梁:(白)你言“道人心揣诡计,临行两诧异”。莫不成出庄的时节,让兄弟你看出什么破绽来了?
 黄天霸:(白)小弟临行见他庄外有乘驼轿。
 王 梁:(白)敢是县尊在长亭起身的那乘驼轿?
 黄天霸:(白)正是啊。
 王 梁:(白)这就不错的了。常言说得好,“究情问事,设法拿贼”。老兄弟今日晚间辛苦一趟,换了夜行衣,夜入他家,指着驼轿与濮、武二家要人,他若念起绿林之中义气,将县尊放将出来,此乃是两全其美。
 (众):(白)他若不放呢?
 王 梁:(白)那可就怪不得咱们哥们儿了,你在里面说翻儿的时节,先放起他一把号火,我等在外面也好截杀。若是动起手来的时节,拿住了濮、武二位,千万不可伤害他二人的性命。
 (众):(白)却是为何?
 王 梁:(白)一来看在去世先人,二来你们是冲北叩头的把兄弟,若是伤害他二人的性命,绿林之中道兄弟你可就不义气了。
 黄天霸:(白)这?小弟一一谨记。今晚照计而行便了,正是:
     (念)恼恨天雕武天虬。
 (众):(念)但愿此事两罢休。
 黄天霸:(念)仁义礼智信为高,
        身在公衙为哪条?
        不该贪图凌云标,
        只为县尊两绝交。
     (白)但愿此去施县尊不在他庄,两全其美。若在他庄,唉!只得苦苦地哀求。啊?你看:金风扫树梢,黑夜走荒郊。好不凄凉人也!